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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方綱 大老那說,敢比? 瞎子說,講古比今嘛。古往今來,有多少將相,皆出貧寒,對吧? 說得大老那心眼活了,就讓他算一卦。問過大老那的生辰八字,王瞎子手指頭掐掐捏捏,嘴里叨叨咕咕一通,猛然哎呀一聲,說恭喜恭喜!說著,搬過大老那腦袋,附耳神秘地說,兄弟時來運轉,很快就要執掌帥印,指揮千軍啦! 大老那說,逗樂子吧? 王瞎子繃著正經,說敢有戲言?到時候別忘了我這老不中用的! 大老那掏出一塊銀大洋,拍進王瞎子手心,說你說應了,還有重賞!扭頭離了小市。 大老那自稱那司令,原來的老搭檔們都封了團長營長,拉起了三五十人的隊伍。他對德子說,徳兄,也給你個官,一塊干吧,咋也比你守大車店強。這個年頭,有槍有馬,還不好混飯吃。 德子說,我天生受苦的命,看大車店還湊合,別的都干不了! 大老那說,不干也不勉強你,反正我是不唱地蹦子啦! 帶起隊伍,大老那也很牛氣,吆五喝六的。先是到北大邊三里之外的大戶人家借糧草馬匹,人們畏于湯大帥,都讓著點。后來,覺得小打小鬧不解渴,干脆到阿旗王府去要槍彈馬匹。阿旗王爺先用軟刀子應付他,好吃好喝好待承,說不著急,等籌集籌集。其實,王爺星夜派人飛奔熱河,報告湯大帥。 湯大帥又寫了封短信,說大老那是我小時候的朋友,但如果他胡作非為,該 教訓就教訓教訓他,留一條小命就行啦。 討了湯大帥的口風,王爺先把大老那關進監獄,嚇唬嚇唬他。同時,把他那支雞零狗碎的隊伍一哄遣散。 德子借了個小毛驢,趕到阿魯科爾沁旗,提著屜小籠包子和應時用品探監。大老那見了把兄弟,滴了一把清淚問,德兄,見到王瞎子了嗎? 德子說,特意問過王瞎子。他搖頭晃腦叨咕一通,忽然瞪大眼睛反問我,大老那演過將帥沒有? 我告訴他,三五個人搭班子唱戲,連踢帶打,老少男女,文的武的,用啥演啥,連皇帝娘娘都扮過呢,元帥大將還用問嗎? 王瞎子說,你看你看,這不是假的充了真的了嗎?他命中本該有當元帥的時運,可他唱戲混了半輩子,該享受的都假享受過啦! 大老那罵道,這個該死的王瞎子! 劉三 劉三,窮漢,個子大力氣又大。有回趕著四套大馬車拉瓜籽,沙召夜道人有點乏,逛逛當當坐在車耳子上打盹。冷格頂的一個大跩歪,把他給閃下了車,摔到車轍里。他激靈一下醒來,一直腰就把車側歪,倚在路旁的斜坎上,車上的人全都出溜在地上。 人們起來虛驚一場,說這要是別人的話,準打車眼兒啦! 劉三嘿嘿一笑說,啥時候我老得爬不動就沒脾氣啦,閻王爺才來請呢。不然,怕惹生了氣,摘巴他的胡子! 民國年間下冰雪,那可是讓人沒法活的天災。冰天雪地見不著草皮,牛羊沒草吃,人家做飯沒柴禾燒。窩鋪上的幾戶人家憋得沒招兒,就去問劉三。 老三啊,你說咋辦呢? 劉三說,我也正想轍呢。 又說,沒轍得想個轍呀。 劉三說,法兒子想了九十九,就有一個好像還能行。 都問,啥法兒呀? 劉三說,到東家樹林子去,砍干枝子。 都笑了,老三呀這時候好說笑話。 劉三說,真的。咋也不能守著大樹林子,眼睜睜凍死人啊! 別人問,行嗎? 劉三說,中。東家怪罪下來,我頂著。 幾個扛活的男人,真地找了刀斧去砍干樹枝子。正砍著,有個眼尖的人說,我一晃看見東家騎著大黑馬,繞道回縣啦,怕是告狀要收拾咱們吧? 劉三一想,是啊!回縣城的道本來在這樹林邊上,東家舍近求遠繞道而行,心里有鬼吧?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抄近路去截東家。地上是一尺多厚的冰雪,馬也跑不起來,劉三又是抄近路,過了一道沙召就截住了東家。 劉三喝道,你下來! 東家真的就下了馬。 劉三問,你見我們砍枝子就繞開走,是不是想去找警察?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