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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縣長到任,地方官僚紳士設宴接風。酒至半酣,農會會長與鄭子樵因開玩笑發生口角,越說越多,越說越硬,后來就惱了。農會會長話語遲,吃了幾句搶白,憋得臉發紫,突然說,你鄭子樵好,強占民女,一雞巴日古死二條命!鄭子樵立即反唇還擊,說再不濟,也不會出賣國土當漢奸!在場的人都知道,農會會長以自己名義給日本人買了一塊地。農會會長舉起椅子砸,鄭子樵順勢把桌子掀翻,餐廳一片混亂。新縣長怔了怔,一拍桌子喊道,還不來人,把他兩個拿下!農會會長嘴笨腿腳可利索,抽身就走,坐上自己的二馬車子,逃之夭夭了。待警察們來到,連個影兒也沒見到。鄭子樵沒走,軟禁了起來。 軟禁七八天,沒打沒罵也沒審問,可鄭子樵心里明白,一旦馮金蘭的事糾纏起來,他可是不大好抖落。鄭老爺子是個老正統,他兒子出了花案,差點沒背過氣去,一頭栽倒不起炕了。誰來救他?鄭子樵想到了鄭麻子,趁送飯機會捎信給他,趕快想法兒。鄭麻子預備了軟梯快馬,趁夜營救。是夜,鄭子樵登梯越墻,單人匹馬,落荒而逃,再也沒回來。 警察署朝家里要人,家里人確實不知蹤影;朝振興永要人,伙計們說你問掌柜的去吧。 鄭麻子被抓,押進了監獄。 那年正鬧巴塔。巴塔是壩后蒙古胡子的一個首領,很義氣也很霸道。巴塔的磕頭兄弟巴圖,因殺人案押在北大邊監獄。巴塔派人到北大邊,把威脅告示貼上監獄的大墻和警察署的大門口,說你們不放巴圖,就平了大獄!沒過幾天,率領上千壩后胡子,趁夜襲擊,劫走了巴圖,放走在押犯,還放火燒了監獄。 因為防衛失利,縣長、警察署長統統換了新人。新長官一到位,鄭麻子就去投案自首,說我是巴塔劫獄放出來的犯人。警察署長問他,你啥案子啊?鄭麻子略說了一遍。署長說,鄭子樵啥罪也沒定,他跑啦,你替他蹲哪門子大獄?真是哪廟上都有屈死鬼!你快去個蛋的吧。 鄭麻子又回到了振興永。 鄭老爺子知道鄭麻子救了兒子受了罪,就讓他當了振興永的掌柜的。 鄭子樵一去沓如黃鶴,音信皆無。 鄭老爺子謝世前,對鄭麻子說,你不是我的親兒子,這幾年我把你當親兒子看,你也為鄭家立下過汗馬功勞。子樵吉兇難卜,死活不知,家業還有兒媳婦和孫子,就托你照顧啦。接著又對兒媳婦說,你和子樵是親上加親,我和你爹作的主,老人的心是往好處想了,不過想好不得好,也委屈了你。我不中了,放心不下的只有一件:我這輩子就子樵這么一個兒子,他又留下了這一條根,這也是鄭家的獨苗子,你若再走一道門坎,九泉下我也閉不上眼睛! 兒媳婦含淚點頭說是。她跟鄭麻子生了個女孩子。又過二年,全國解放。鄭麻子名正言順得了頂貴族頭銜:剝削階級。 據說,鄭子樵去了臺灣。還說他,造船起家,還當過國大代表。只是等傳來這樣的消息的時候,他的兒子已抱了孫子。 荒旱 民國年間,北大邊曾二次荒旱,先是赤地千里,顆粒未收,謂大荒旱;后來那次輕點,四成年景,謂小荒旱。這是小荒旱第二年春天的事。 一般年景,北大邊的多數農民,都是半年糠菜半年糧地對付日子,荒旱年就吃了上頓沒下頓啦,耪青的缺糧食,少不了找東家借。老東家余中慶正回中慶營子,人們就給他圍上了。 北大邊有五家大地主,人稱五路諸侯。五路諸侯,各據一方,都有自己的地盤和勢力范圍,其中影響大些的有二家,即余中慶與萬鳳山。萬鳳山占老哈河南岸,地多,地力好,人稱牤牛地,旱澇保收。余中慶占老哈河北,荒召沒邊沒沿,喜澇怕旱。此外,他在天山尚有一個大地鋪,街里還有商號。余中慶挺仗義的,腦袋瓜子活泛,嘴碴子厲害,又富于心計,人們的心目中他是五侯之首。 (待續) 文\方綱 連 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