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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鈞 薛彥田 著

敖斯爾也對榮云今晚的舉動有些費解，一想到自從諾爾金王爺在前些天的盛宴上將他的妻侄女烏蘭娜介紹給他之后，大福晉就醋意大發，動不動就朝他發脾氣。今晚把側福晉召來，該不會有什么用意吧？所以，王爺一坐到餐桌就想著法子讓榮云開心，又是幫她夾菜，又是夸她大氣，只不過是想把大福晉的嘴堵上。還好，飯都吃到一半了，榮云還沒有發難。

“王爺，今晚大家伙都在，我還有一件事都憋好幾天了，想說出來，幫我拿個主意。”榮云將飯碗放下，一本正經地說。

敖斯爾心說糟了，大福晉這是要攤牌呀，就忙說：“什么話，吃完飯再說吧，金鈴也好長時間沒和我們坐在一起吃飯了。”

“我就想讓側福晉也知道這件事。”榮云臉一沉說，“我就是想說嘛！”

“什么大不了的。”卓拉不以為然地說，“額吉講好了，我聽著呢。”

“我又沒說諾爾金王爺，你心驚個什么？”榮云用話敲打著敖斯爾。

“好，你說，你說吧。”敖斯爾聽這話才放下心來。

“批準了，王爺？”榮云大福晉以嘲諷的口吻說，“我是說，咱兒子特木勒在京城也呆五年了，是不是該回來了？”

敖斯爾王爺長長地出了口氣，說：“恭親王這幾天正在附近幾個旗巡視，估計過一兩天就會轉回來，到時我再征詢一下親王的意見。”

大福晉看了眼卓拉，說：“既然特木勒要從京城回來，我想讓卓拉去京城見見世面。”

卓拉馬上撂下飯碗，聲言說：“額吉，我不想去！”

福晉放下筷子，不高興地說：“我在和你父王說話，不要插嘴！”

卓拉針鋒相對地說：“我不早已跟你說過我改主意了嗎？反正我不想去京城了。”

卓拉推下飯碗，一扭頭走開了。大福晉百惑不解，對王爺說：“哎，她今天是怎么了？”

娜牧琪忙跟隨出來，跑到前邊引路。卓拉邊走邊對娜牧琪說：“今晚我給你放假，不用在屋里守著了。”

娜牧琪聽這話竊喜，爽快地答應：“知道了，多謝格格。”

天色黑了下來。娜牧琪精心打扮了一番，從箱子里掏出上次沒送出的荷包，放在身上，悄悄出了王府。早就聽章京每天晚上都要拉一會兒馬頭琴，可好聽了。娜牧琪心里癢癢的，只是苦于沒有機會去聽，這回好了！

娜牧琪趁夜色偷偷跑去聽特古斯拉馬頭琴。悠揚的琴聲從他的窗口流瀉出來，讓她聽得如醉如癡。只是娜牧琪做夢沒想到，主子卓拉這會兒也朝這邊走來，就在卓拉將要走近時，驀然發現躲在窗下聽琴的娜牧琪。卓拉連忙退了回去。娜牧琪聽到興頭上，竟情不自禁地隨著樂曲抖動起肩膀來。卓拉遠遠地看到自己的侍女在月下舞起來，輕盈地旋轉著，還悄悄將個荷包放在了窗臺上。

卓拉氣鼓鼓地跑回寢宮，對一個侍衛耳語幾句，然后推開房門，一頭仰在大床上，抓起一個枕頭抱在懷里，直勾勾地望著屋頂出神，耳邊似乎又響起了那悠揚的馬頭琴聲。卓拉一屁股坐了起來，隨手將身邊的枕頭和床頭的杯子摔在了地上。忽然，她摸到了特古斯撿到的頭飾，舉起來卻沒有扔，拿在手上，翻來覆去地擺弄著……

這一晚，卓拉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天沒亮就爬了起來，攤開宣紙就開始在上面潑墨，鬼使神差的竟然畫了一幅《鳩占鵲巢》，她拿著畫筆不禁啞然失笑。這一笑，讓推門進來的娜牧琪一頭霧水。她走到主子面前，未等張口，就聽格格冷冷地說：“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娜牧琪心驚地說：“我沒干什么呀，不過到外邊轉了轉。”

卓拉直視著娜牧琪，說：“你繡的那個荷包呢，拿給我看看，我也想繡一個呢，借鑒借鑒。”

娜牧琪心虛地說：“我，我把它弄丟了。要不，我再給主子繡上一個，準比上一個好。”

卓拉像變戲法似的將那荷包拿出來，冷冷地說：“以后不要再到王府衛隊去了，一個侍女，不思量安分守己，心還挺野的呢！”

娜牧琪淚眼汪汪地將頭低了下去，怯怯地說：“主子都看見了？”

卓拉見她可憐兮兮的樣子，心有些軟了，便將口氣緩和下來說：“你跟我也有些年了，我一直把你當妹妹看待。有時說話會過頭，也請你諒解。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娜牧琪不敢瞅格格的臉，小聲說：“格格的心思我看出來了，我不該去他哪兒聽琴的。”

卓拉臉上頓時浮現兩朵紅云，慌忙說：“哎，你什么意思啊？我能有什么心思？”

娜牧琪鼓足勇氣說：“我知道主子的心。可我對特古斯只是仰慕，卻不敢有半點非份之想的。格格盡管放心好了，我知道怎么做的。”

卓拉心事重重地說：“你跟我談這些又有什么用？人家還不知怎么想的呢。”

娜牧琪率真地說：“他特古斯上哪找主子這樣的女人啊，只怕他做夢都不敢想呢！”

卓拉苦澀地一笑，說：“別給我吃寬心丸了，我哪有你說的那么有魅力啊。”

娜牧琪認真地說：“真的，我不騙你的。格格不信，哪天我去問問他。”

卓拉坦誠地說：“唉，我可能真是喜歡上那個男人了。”

娜牧琪松了口氣，說：“看看，我沒猜錯吧？”

卓拉感激地說：“也許，我們女人在這方面都是自私的。我看出來了，你也挺喜歡特古斯的，我不怕你會奪去他，我怕的是姐妹之間的心靈會由此而分離的。”

娜牧琪低聲說：“格格放心好了，我知道怎么去做的，要沒有別的事兒，我就去澆花了。”

娜牧琪嘴上這般說，心卻在流淚。她一邊澆花，一邊想心事，唉，誰讓我長在奴才家呢！只有聽喝的份，哪來的敢愛敢恨？（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