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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個子一骨碌起來,拎一捆葦子堵房框子門口,點著火就推了進去。狼本來怕火光,你想一捆葦子近在三五步內熊熊燃燒,而且還有一兇神惡煞般壯漢手持扁擔相威脅,惶恐之狀可知。丈八高的墻,立陡立陡的,它只躥二三躥就跳了上去,隨即實實在在地摔在墻外,連疼也沒顧得上喊一聲,爬起來便落荒而逃了。又胖又嫩的豬崽沒吃到嘴,倒留下亡命的爪印和嚇破膽的稀屎在墻上,讓人們揚眉吐氣地夸了多少回大個子的驍勇和膽魄,很剎了野狼的威風和名譽! 本村教師潘成,那時候才三十歲出頭的歲數吧?有一回他去東村邱家窯,回西村潘家窯就貪黑了。兩個村相隔不到一公里,中間是灌木叢生的沙坨子,真的是雞犬相聞的。可他碰上了狼,而且是兩頭,他在中間。他蹲在路邊上,抽著了一鍋煙,用火光嚇唬狼,替自己壯壯膽子,也想個逃脫之計。他點煙刺啦劃著了火,那狼都后退幾步。他在身邊找了一小段干細樹根兒,像燒香似的用煙鍋火點著,又晃了晃。狼們又后退了幾步。他把帽子和上衣,給靠身子的一個樹杈子披掛上,正好有一陣旋風刮過,狼們又站起來后退。潘成隨即縮著爬進樹叢里,逃之夭夭。 風刮過后,狼們又回到原來的地方守著,只等到那段樹根兒燃盡。 等第二天清早,潘成領著幾個人來再看,那衣服和帽子都撕成了布條和碎片,讓人好不后怕。 我都五十多歲的時候,新認識個董老頭,是縣城邊上住。他八十多歲了,耳不聾眼不花說話特利索,常給年輕人講歷史。他說他的老岳父身材高大,年輕時有神力,頭號麻袋裝綠豆胳肢窩夾起來就走,到跟前一聳就聳上了車,跟玩兒似的。有年冬天,他趕著單牛拱車趕集貪黑遇上了狼,是兩只,一只擋著道,另一只沖著人又低吼又用前爪子扒地施厲害。他背著車耳子,手里只有根三尺長的趕車鞭子,眼盯著兩只山牲口,人與狼就這么對峙著。過了大概有半頓飯工夫,那只發威的,忍耐不住瘋了似的撲過來!他手疾眼快,兩只大手死死地掐住了狼脖子。人與狼同時倒地翻滾。那牛見狼撲來,沒命地向前沖去,差點沒踩到擋道的狼身上。開頭擋道的那只狼,被這突如其來的事實嚇破了膽,倉皇逃躥。 又過了多少時間已記不清楚,反正拼命掙扎的狼早已四肢癱軟,他才試探著松開手。他站起來,找到那根趕車鞭子,感到好冷。原來狼爪子把棉襖棉褲的前面已全都撕成了裂開了,前身好幾處都被抓破見血。他開始后怕,意識到得快點回村。 才到村頭,與來接應他的親友碰面,說跑丟了一個車轱轆的牛車,已經到家報了信。很快,眾人便把被掐死的狼抬了回來,評頭品足地說,好一只漂亮的母狼。還有人說,要是下一窩小狼崽子,會更漂亮。 打那兒以后,他半生中不知又多少次地趕黑道,時常地穿越野獸出沒的荒界兒,只是再也沒遇見過狼。人們說他掐死狼之后,身上多了一種氣味,狼們一嗅到就膽戰心驚地躲開了。人們問他有沒有,他說我自己真的不知道。 董老頭還說了個瘋狼的事兒。他年輕時,有次在牧鋪飲牛,突然見草甸上老遠一只狼,箭打似的直奔而來。花腰子乳牛正低頭水槽子里喝水呢,那狼上去就掏了它屁股一口。等它火冒鉆天地吼著往前一躥時,那野物拖著大掃帚尾巴頭也不回地順來路跑啦。等回了村,那個花腰子牛就真瘋啦,拴在石槽子上哞哞狂吼,又跳又蹦,還咔咔地啃石槽。人們見牛已瘋了,用長桿子挑繩套,又套犄角又套腿的,把它扳倒后殺掉了事。 爬地龍老樹 開魯這個地方,屬于西遼河沖積平原,史載多榆柳。所以,百年以上的老柳樹不少。我辦開魯報的時候常下鄉,見識過好幾棵,也算有幸。記得有一年去大榆樹鄉,正趕上春匯。那時候匯地是用河水,雖然匯地的渠系很完善,但河水一大就很難控制,決堤沖路常見。碰上道路過水,只好繞道而行,歪打正著,在扎蘭營子村東頭,遇見了一棵大柳樹。老樹渾身滄桑,虬曲雄壯。樹冠還挺出一枝干枯。 (待續) 文\方綱 連 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