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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青龍
哈布圖哈薩爾大將軍來到自己的屬地之一——科爾沁巡視。
有一天,正在坨子里走,突然,從遠處傳來一片喧囂聲。他策馬快鞭向發出喧囂聲方向跑去。翻過坨子,穿過樹林,來到一個平緩地帶,看見有一條巨大蟒蛇正在叼一個孩子,準備吞食。孩子還沒有死,下半身被吞進蟒蛇嘴里,上半身還在外面,懸在半空。他用小手亂抓,拼命掙扎,在發出凄厲的哭喊聲,嘶啞聲……
在跟前,在近前,躺著好幾個大人,他(她)們有的流著鮮血,有的吐著白沫,有的一動不動已經斷氣,有的奄奄一息,快要死去,有的還有點氣,在拼命向外爬……顯然,他們與蟒蛇搏斗而打不過被打倒,打傷,打死。
再遠處,有一幫老弱病殘者,有的互相攙扶站立不穩,有的昏厥過去,有幾個人正在搶救,有的還要與蟒蛇決一死戰,有幾個人在拼命將其往后拖拽,有的跪在地上,向蟒蛇,向蒼天搗蒜般磕頭,他(她)們一個個發出撕心裂肺哭喊聲,求救求饒聲,泣鬼神,驚天地。
哈薩爾大將軍這次來科爾沁巡視,主要任務是要尋找十二顆頭阿日吉嘎蟒古子,然后誅殺,為民除害。所謂冤家路窄,在這里,竟然給碰上了,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哈薩爾大將軍看到眼前的情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實乃十惡不赦的惡魔!他怒從心頭起,惡自膽邊生,脖子上青筋暴跳,隨即與惡魔展開了搏斗。
所謂十二顆頭阿日吉嘎蟒古子者為一條蟒蛇。它盤踞于科爾沁,專以人類小孩為食,科爾沁人風聲鶴唳,杯弓蛇影,聞蛇心驚,談蟒色變,多次上書哈薩爾,上書大汗為民除害久矣。該蟒古子長十二顆頭,能同時吞噬十二個孩子。往往有力士與之決斗,偶爾砍掉一兩顆腦袋,但馬上重新長出腦袋,反過來將力士抽死纏死咬死,它更加有恃無恐,更加肆無忌憚。
眼前的這條正在吞食孩子的蟒蛇正是哈薩爾大將軍尋找多時的十二顆頭阿日吉嘎蟒古子!
英雄的哈布圖哈薩爾英勇無比,他掄起長刀直砍蟒古子。起初,阿日吉嘎蟒古子不以為然,要直接置哈薩爾于死地。不過,幾個回合下來不是等閑之輩,便開始謹慎起來。盡管這樣,早讓哈薩爾砍掉兩顆腦袋。阿日吉嘎蟒古子開始處下風,由主動變被動,由進攻變防御,再到后來,絕不是對手,便節節敗退,準備擇機逃遁。哈薩爾豈能放過,他窮追不舍,不給機會,在纏斗中又砍掉三顆腦袋。
阿日吉嘎蟒古子打不過,又逃不掉,無奈,開始使用伎倆——揚起沙塵,遮天蔽日覆蓋下來,蒙住哈薩爾眼睛,然后伺機反撲或逃遁。哈薩爾有一只獵鷹,起名叫那欽雙合爾。那欽雙合爾迅速扇動翅膀,扇風扇走沙塵,阿日吉嘎蟒古子又暴露無遺。哈薩爾追將過去,發動新一輪攻擊。
阿日吉嘎蟒古子反復揚沙,揚沙所過之處,飛沙走石,草木被連根拔掉,湖泊河流被整個掩埋,頃刻間變成一片片沙漠。蠎古子如此這般禍害所造成的沙漠,大的有綿延于現在的科左后旗和庫倫旗境內連成一條的塔敏查干(沙漠),科左后旗阿古拉鎮吉力吐嘎查南的二十華里寬,四十華里長的吉力吐查干,小的無數。
樹木茂盛,美麗富饒的科爾沁讓十二顆頭阿日吉嘎蟒古子糟蹋得已經滿目瘡痍,不堪忍睹。
英雄的哈布圖哈斯爾與惡魔殊死搏斗,很快過了九九八十一回合。哈斯爾將軍越戰越勇,而蟒古子開始精疲力盡,招架不住。所謂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再不逃走,死路一條,蟒古子找一個機會,揚起更大的沙塵,趁機逃之夭夭。
那欽雙合爾再次扇風扇走沙塵,之后,哈斯爾走上一個高處,放眼看去,阿日吉嘎蟒古子早已向西南方向逃出百里開外,此時已經爬上一座山峰,要往山的那邊跑下去,身體已經全部下去,只有中心腦袋及腦袋上的一頂帽子露在山頂上。哈斯爾立刻拿出箭來,彎弓射將過去,雖沒有射中腦袋,但射穿帽子,將帽子射向天際。哈薩爾射出第二箭,箭從那座山的半腰穿過去,將山峰劈成羊角狀,又像駝峰狀。從此,此山得名為雅瑪吐山(就是山羊山的意思),又叫阿其瑪山,現在坐落在庫倫旗境內。
哈薩爾放飛那欽雙合爾追殺阿日吉嘎蟒古子。那欽雙合爾者為一只神鷹也,它神勇無比,力大無限,能上天入地,天宮龍宮來去無阻。它展翅飛翔,像箭一樣飛過去,在瞬間追上了蟒古子。它飛上高空,然后向蟒古子俯沖下去,赴到蟒古子身上,不是用利爪抓就是用利嘴叼啄,很快將蟒古子變成遍體鱗傷,尤其又揪掉了三顆腦袋。
雖說蟒古子腦袋能夠重新長出來,但長出來速度沒有被揪掉速度快,剛剛恢復長出來一顆腦袋,馬上又給揪掉,阿日吉嘎蟒古子元氣大傷,開始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那欽雙合爾找一個機會,掐住蟒古子,然后叼上天空,到一定高度后松開爪子,阿日吉嘎蟒古子掉下來,重重砸在地上。蟒古子剛要爬起來,雙合爾沖下來,又給它一扇,蟒古子重新倒下,還翻了幾個滾。就這樣砸地、摔倒、翻滾幾次,大地給塌陷,留下了一條條溝壑。現在在庫倫旗境內的九十九條溝都是阿日吉嘎蟒古子如此這般壓塌大地留下的。
阿日吉嘎蟒古子到了窮途末路。所謂打蛇打七寸,那欽雙合爾再找一個機會抓破它的中心腦袋,又狠狠叼啄幾口,不可一世的十二顆頭阿日吉嘎蟒古子惡魔被徹底征服。哈布圖哈薩爾及時趕到,在一條被阿日吉嘎蟒古子壓塌形成的最大溝壑里,用一口碩大的鐵鍋將惡魔扣了下來。
哈布圖哈薩爾在鐵鍋上旁挖一個窯洞,請來一位大師喇嘛誦經念咒。誦經念咒一天不能間斷,一間斷,阿日吉嘎蟒古子就會從鐵鍋下面鉆出來禍害百姓,經文咒語也一刻不能離開桌面,一離開,就會大地震動,刮風揚沙不已。后來,大師喇嘛跟賓圖王求得現在的庫倫旗土地,在鐵鍋位置上旁建立三大寺,從此徹底鎮壓了蟒古子。
英雄的哈布圖哈薩爾為民除害,攜那欽雙合爾勝利凱旋。
十二顆頭阿日吉嘎蟒古子畢竟不是等閑之輩,是惡魔,是一代梟雄,曾一度沒有對手,能夠戰勝它絕非易事。最后戰勝蟒古子,那欽雙合爾也耗盡了全部力氣,等回到開始與蟒古子搏斗的地方時,那欽雙合爾徹底飛不動了。它從空中掉落下來,頭朝太陽升起的方向,棲息在草地上,展開右翼四十里,放下左翼在身旁,開始一動不動。它深知自己氣數已盡,想到再不能伴隨主人馳騁沙場,兩眼不由掉下兩滴淚水。
英雄的那欽雙合爾死了。它的身軀變成一座山,成為科爾沁的一道屏障,右翼在四十里開外也變成一座小山,左翼在旁邊變成懸崖,永遠地留在科爾沁,守護著一方土地的平安昌盛。從右眼掉下來的淚水在山的西側變成湖水,從左眼掉下來的淚水在山的左側也變成湖,滋潤著科爾沁人畜兩旺,生生不息。
為了永遠銘記那欽雙合爾神鷹豐功偉績,哈布圖哈薩爾給此山起名為雙合爾山,現在的科左后旗阿古拉鎮雙合爾山便是這座山。
哈布圖哈薩爾失去愛鷹痛苦不已,但已經死去,不能復活,另外,消滅阿日吉嘎蟒古子,大功告成,他要回北方圣地——自己的宮殿。他策馬揚鞭往北走,翻過吉力吐查干,來到吉力吐大甸子上。甸子上綠草如茵,上面撒滿了五顏六色,爭奇斗艷的花朵。四周坨子龍騰虎躍,所披綠油油又曼妙下來,如流淌,如飄逸,整個煞是一處仙境。
哈布圖哈薩爾跳下馬,人馬要在這里小憩一會兒。他信步往處轉一圈,這里雖說美麗如畫,但遺憾的是沒有水,于是,他拿出水葫蘆來,往地上滴一滴水,頃刻間,從滴水的地方冒出來泉水,很快溢滿一大水泡。喝了這泉水,四鄉八壤有病的人都痊愈了,喝了這泉水,牛馬等家畜不再得病,尤其喝了這泉水,從吉力吐村馬群中出生了一匹金駒。不久,在雙合爾山上也出現一只金色的野雞,從此,在這一帶大顯風水一一金駒奔跑,金雞鳴叫,開始呈現一片繁榮景象。這個圣泉,現在還在科左后旗阿古拉鎮吉力吐嘎查甸子上。
汗王騎一匹驢,領一幫侍從,來到科爾沁云游。有一天晚上,走進一片密林,迷失了方向。正當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從遠處傳來微弱的敲鐘聲。“是不是鐘聲?”汗王首先聽見,問道。侍從們側耳傾聽,果真是鐘聲,“鐘聲!鐘聲!”大家異口同聲,喜出望外。
循著鐘聲方向走去,來到一個平緩地帶,有一座小寺廟。主持喇嘛早已出來恭候在那里,熱情地接待了汗王一行。是夜,讓汗王睡了大殿上。
等到第二天早晨醒來,喇嘛們不見了,更奇怪的是連寺廟也沒有了,剩下的只有空曠的草地。放眼望去,在草地北端,靠坨子,聳立著一座山,從形狀上看,宛如一只雄鷹傲立在那里。詢問牧人,乃是那欽雙合爾神鷹的化身——雙合爾山。牧人還告訴說,自從神鷹化作此山后,此山天天往上長,所以,由剛開始坐的樣子已經變成現在傲立的樣子。
汗王感到好奇妙,這豈不是神的旨意,便下一道圣旨,要在雙合爾山腳下建一座廟宇,讓廟宇香火不息,鐘聲不斷,讓這里的風水更加旺盛,以更好地造福于科爾沁一方百姓。
遵汗王圣旨,阿拉坦雙合爾格根(喇嘛)來到雙合爾山腳下,在山的南面建立了九九八十一間寺廟。建完主殿的當天晚上,從主殿中央升起一束幾人抱粗的紅光,連接天地,照亮寰宇,所供奉的佛像一個個眼睛發亮,紅光滿面,活脫脫一個個活了起來。
因為在雙合爾山腳下,由阿拉坦雙合爾格根所建,所以給這個寺廟起名叫雙合爾寺。
不久,在雙合爾寺,活佛、喇嘛等齊聚,從此香火更旺,風水更好,雙合爾山的金雞鳴叫更響亮,吉力吐甸子上的金駒奔跑更歡實,在雙合爾山南北,開始呈現欣欣向榮,一片吉祥安康景象。
雙合爾山一帶是翁古圖(地方行政區稱謂)臺吉(地方行政區長官官稱)所管轄區。自從出現太平景象,在民間開始盛傳——等到雙合爾山長成騰飛的樣子時,從翁古圖臺吉后代定將誕生皇帝或者大臣大將軍,起碼誕生扎薩克旗王爺。
有一個南蠻子閑游來到科爾沁,也來到雙合爾山。他是聽說關于雙合爾山的系列傳說和在民間的傳言而來到這里,準備實地察看虛實。等他來到雙合爾山,親眼看見雙合爾山和雙合爾寺的神奇,以及金駒奔跑的樣子,又親耳聽見金雞鳴叫的聲音,尤其看見雙合爾山仍在不斷往上長,開始出現雄鷹騰飛雛形,他驚恐萬狀,立即向京城做了全面翔實密報。京城也開始恐慌不已,隨即下道圣旨,要南蠻子監督和配合博王旗(今科左后旗)王爺,在雙合爾山上立即建一座十三層金塔,速速壓住雙合爾山的風水,堅決遏制皇帝或大臣大將的誕生,連王爺也不能讓它誕生。
南蠻子來到博王府,向王爺傳旨,然后,兩個人密謀、策劃,最后,由博王府出面向百姓籌措,開始在雙合爾山上興建十三層寺塔。
翁古圖助理臺吉看到建塔,又知道目的后,抑制不住怒火,為什么要壓制我們的風水?為什么要破壞我們的福祉?于是,等十三層寺塔建完,他從四十里開外射箭過來,射中塔心,將其射倒。
不知何人所為,沒有辦法,南蠻子和旗王爺重新籌款,重新建塔。等重新建完,助理臺吉重新射箭,重新射倒。如此反復多次。南蠻子和旗王爺派人暗查,最后得知是翁古圖助理臺吉所為,于是,他們設圈套殺害了助理臺吉。此后,再沒有人反對和破壞了,最后,十三層金塔立在雙合爾山上。
南蠻子還不罷休,他來到雙合爾寺,欺騙主持喇嘛說:要給寺廟里的所有佛像普遍鍍金一層。有人如此大度施舍,善哉,善哉,主持喇嘛欣然接受。可是,南蠻子哪里是鍍金,而是借機用臟水灌佛像的眼睛、鼻孔、耳朵、嘴巴里,還潑了頭上、身上,雙合爾寺沒有了靈犀。
由于上述兩種原因,雙合爾風水沒有了,雙合爾山下的百姓生活急劇下降,開始過饑寒交迫的日子。不過,風水并不是被壓制住,而是向東轉移,轉移到一百里開外的固力古臺,金駒、金雞也跟著轉移了過去。很快,在固力古臺南北甸子上,在樹林里,金駒奔跑,金雞鳴叫,新皇帝,或者大臣、大將軍,起碼是扎薩克旗王爺將從固力古臺誕生。
南蠻子和博王旗王爺故伎重演,在固力古臺南甸子上立一敖包,要壓住這里的風水。為了徹底消除隱患,他們還要抓住金駒,于是在博王旗境內建造了束力古臺(臺,蒙語,臺子的意思)、協力臺、胡勒斯臺、胡斯臺、烏力亞蘇臺、查金臺、章古臺、努古斯臺、東哈拉臺、西哈拉臺、蘇木哈拉臺、敖燈臺、翁古斯臺、東固力古臺、中固力古臺、西固力古臺、寶日汗臺、高古斯臺、海力斯臺、北來申臺、南來申臺二十一個臺子,在每個臺子上都派人上去,觀察金駒行蹤,還挖了古胡都嘎(胡都嘎,蒙語,井的意思)、束古胡都嘎、古力班胡都嘎、馬拉胡都嘎、哈拉棍胡都嘎、哈日嘎那胡都嘎、扎民胡都嘎、達拉吐胡都嘎、哈布達寸胡都嘎、寶日胡都嘎、額日根胡都嘎、賽罕胡都嘎、希達胡都嘎十三眼井,看金駒能在哪口井上喝水,有開挖了胡勒斯淖爾(淖爾,蒙語,湖的意思)、古淖爾、伊和淖爾、沃德淖爾四個湖,等金駒能來哪個湖里洗澡,最后,搭建了特莫套布(套布,蒙語,窩棚的意思)、嘎海套布、梅林套布、常毛套布、魯根套布、畢力格圖套布、努很套布、查日順套布、烏拉吉套布、四爺套布、喇嘛套布、希拉蘇套布、朱如很套布、布忠黒套布、公司套布、色建套布、寶前套布、哈希亞圖套布、布迪套布、車建套布、達日蘇圖套布、順圖套布、烏嫩格圖套布、色嘎斯套布二十四個窩棚,派人日夜堅守在窩棚里,并強行安排希日圖、瑪日圖、阿嘎洲圖、宮古圖、翁古圖、哈拉圖、拜日圖、圍古圖八個臺吉祭祀敖包,將各種臺子、井、湖、窩棚、敖包星羅棋布,想做到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如今,這些臺子、井、湖、窩棚所在地都成了科左后旗轄區內的地名)。
盡管這樣,金駒豈是惡人所能抓住?所謂邪不壓正,金駒協同金雞,帶著雙合爾風水,仍然自由馳騁,從來沒有離開過科爾沁,離開過博王旗,離開過雙合爾山。它屬于這一方土地,為這一方百姓帶來了無盡的福祉和無限的希望。
后來,從這一土地上出現過像扎那巴力吉尼瑪英雄好漢,再后來,又出現很多將軍、知名人士,為新中國解放和建設事業做出貢獻,發揮積極影響。
金駒、金雞和雙合爾山風水將永存!